24歲最怕老,35歲就老了,這屆年輕人如何面對社會性衰老?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不再年輕的?

我們收集了一些答案。


發現無論是 20 歲、30 歲、50 歲、60 歲,對衰老的焦慮與恐慌,似乎不分年齡段地困擾著人們。

從我踢球加速加速加不動時開始吧。


——許靜波/ 40 歲/大學教師

被路上的小朋友叫阿姨,新入職的女孩子都客客氣氣地叫我姐。


——密密/ 31歲/公務員

年初本來只有兩根白髮在鬢角,年底發現有十幾根了,突然惶恐。


——Bruce/ 34 歲/網際網路大廠公關

會有懈怠的時候了。


——黃大毛/ 34 歲/創業者

快 50 歲的時候,突然發現近處的小字看不清了。


——孟女士/ 55歲/財務

過了三十歲之後,職場上的選擇一下子變少了。


——大星/ 33 歲/創業者

當你不停告訴自己無所謂、沒必要、都一樣、差不多的時候,你就真正的老了。


——豆瓣@大眼睛小姐姐/ 68 歲/女裝電商

突然發現自己特別累,熬夜需要恢復很久。發現自己需要平靜,而不是熱鬧。


——劉思毅/ 28 歲/"群響"創始人

雖然國際慣例對“老年人”的定義是 60 週歲以上,但是丁香醫生近日釋出的《2020 國民健康洞察報告》顯示,人們對於衰老來臨的平均認知年齡是 36.4 歲。其中,女性相較於男性認為衰老更早來臨,他們心目中的平均衰老年齡是 35.4 歲。



本文作者唐雲路,《好奇心日報》主筆。



一、“在國內工作,二十五六歲就算挺老的了”


@Joey/ 24歲/學生

Joey 是我們的受訪者中年齡最小的一個,卻也是最“怕老”的一個。


她的職業生涯規劃被疫情打亂了,同輩焦慮(peer pressure)也因此來臨。本科快畢業時,Joey 有些迷茫,放棄了準備到一半的出國申請,在廣告行業工作了一段時間,又重新開始申請學校。


2020 年的疫情不僅影響了畢業歸國的留學生,也影響了 2020 年入學的新生。


“我想著要上網課,就選了學制更長的學校,這樣可能一年後疫情好轉,我還有機會出(國)去讀書。”


現在 Joey 一邊在上海上網課,一邊繼續實習。


實習的 last day,Joey 在下班路上拍下這張照片


但是看現在的情況,Joey 沒有太多機會留在國外工作。“大機率是要擠一擠今年 9 月的秋招了。”


“在國內工作的話,二十五六就算是挺老的了。”算一算正式畢業入職的時間,Joey覺得,年齡這個坎是過不去了。與她同齡的朋友,有不少已經在“大廠”工作兩年了。


Joey 還沒有和父母討論過“老去”的話題,但是來自家人的壓力更多體現在年齡上,比如“二十好幾沒有談戀愛”“29 歲必須結婚”“什麼時候你才可以養活自己”。


祖父母一輩的身體狀況雖然不錯,但是那種“和家人每天都走在告別的路上”的感覺愈加明顯,因為每次放假回家,他們看起來都要更明顯的老一點。


二、“通完宵,感覺自己每一個毛孔都在衰老”


@鹹蛋黃/ 28 歲/市場推廣

鹹蛋黃出生在 1992 年年底,平時談年齡的時候總會少報一歲。


“我出生在年底啊,多報一歲多吃虧。”


因為換過幾次行業,一直沒能在一個崗位上做太久,鹹蛋黃總覺得自己還像是個職場新人,身邊的朋友、同事大多是 95 後,不主動提起年齡的話誰也不知道鹹蛋黃比他們要大上幾歲。


“公司剛畢業的小姑娘都以為我跟大家差不多大。”


唯一一次感覺到衰老,是一次通宵加班完醒來,發現自己滿臉疲憊。“每一個毛孔都在衰老。”


鹹蛋黃第一時間約了基礎醫美保養,做了光子嫩膚和水光針。


從外貌上鹹蛋黃看不太出年紀


關於醫美,鹹蛋黃做過不少功課,一半是因為懶一半是因為需求沒那麼迫切,就遲遲沒有去嘗試。


直到那一天,鹹蛋黃一下子就不拖延了,並決定之後定期做基礎醫美保養。“其他的就交給時間吧,自然衰老本身也是一種優雅。”她說。


除此之外,真正讓鹹蛋黃感覺到時間流逝的是父母的衰老。


鹹蛋黃從小近視,所以一直羨慕視力標準的母親。然而母親這兩年開始老花,不得不戴上眼鏡,手機上的字型需要調到最大,“一個螢幕裝不下一百字的那種,這令我挺傷感的。”

三、“35 歲的焦慮感,主要來自媒體的宣傳”

@阿藍/ 33歲/教育


大學畢業後的第 11 年,阿藍重新回到北京,在一家教育公司做了一名職場新人。


剛畢業後做了四年財經記者,因為厭倦了職場,阿藍選擇了辭職。


接下來的數年,阿藍脫離了“打工人”的節奏,七年的時間過去,阿藍經歷了結婚、創業、創業失敗、生孩子、帶孩子、離婚,最近她把孩子留在老家,回到上班的節奏裡。


在容貌上,阿藍覺得自己多年來沒有太大變化,最近兩年開始用護膚精華,也是因為更注重保養了。但是在心態上,阿藍恍如隔世。


重返職場,好像故地重遊一般,但是什麼都變了。


“自己有了孩子,有了壓力,一手好牌打爛了,但是還必須要鼓起勇氣重新再來。”
26 歲辭職時沒有感受到的年齡焦慮,在重返職場時出現了。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到 35 歲的職場瓶頸期了,卻沒有多少工作經驗。”她說。


對阿藍來說,“35 歲”的焦慮感主要來自媒體的宣傳,隨處可見“35歲的職場人都去哪兒了”“35歲在網上投簡歷丟人不”這類的話題製造了焦慮,卻沒有能給出答案


阿藍的工位:十年前(上)、十年後(下)


還好,找工作和入職都算順利。看著身邊比自己小整整一輪的同事,說不怕“老”是不可能的,但是年齡也同樣給了阿藍底氣。她說:“畢竟過去的歲月都是積澱,自己一定有比年輕人強的地方,揚長避短吧。”


每天晚起晚歸,業餘時間接一些公眾號的兼職寫作,在阿藍現在的時間表裡,沒有多少時間留給“怕老”。

一方面要抓緊掙錢,儘快把孩子接到身邊,另一方面,面對那個不確定的“35 歲瓶頸期”,最好的準備就是儘量再多一些積澱,讓年齡成為加分項而不是攔路虎。

四、“比我小的人,職級已經比我高了”

@Peggy/ 30 歲/消費記者

“這兩年走在地鐵站裡,廣告牌上的代言人都是些我不認識的“愛豆”,我開始覺得自己不再是廣告商追逐的‘年輕人’了。”


大學畢業後,Peggy 一直在媒體行業工作。雖然身邊一直有比她小很多的同事,對衰老的焦慮在最近才找上了門。


在前一份工作,Peggy 的上司只比 Peggy 大一歲,同一個部門裡還有年紀比她小、職級卻比她高的同事。


“我之前還聽到她們討論,說現在公司的問題就是招來的人年紀太大了。”Peggy 說。“當時我就不好了。”


母親已經退休,父親再過幾年也該退休,作為獨生子女,父母的老去也讓她開始思考衰老的問題。“馬上我就要成為家裡的頂樑柱了,可我還沒有準備好。”


在傳統的意義裡,年輕的一代會以組建小家庭的形式承擔起養老和養育下一代的功能,然而在 Peggy 這樣暫時獨身、未來也可能長期保持獨身的獨生子女這裡,養老成為了一件沒有太多經驗可以借鑑的事。


與同齡的兩位朋友討論之後,她們決定開一檔播客記錄思考這個問題的過程。播客起名叫"井號鍵",它的背後是三個平均年齡接近三十歲的人。


在發刊詞裡她們說道:“我們邀請你一起探索如何理解和審視衰老、當代年輕人怎樣為養老做準備、一個平均每天就要和一個逝者打交道的人的生死觀是怎樣的……”


關於衰老的問題她們還沒有太明確的答案,但現在開始探索,似乎並不算晚。

五、“不抓緊時間生二胎,最佳生育年齡就要過了”

@範範/35 歲/鄭州/設計

最佳生育年齡這件事,一直像“另一隻靴子”一樣懸在範範心裡。懷孕之後,這隻靴子終於落了地。


“我去婦產醫院建檔,即使我的身體各項指標良好,檔案本上也被蓋上了高危產婦的戳。”範範回憶說,“因為我已經過了 30 歲。”


從懷孕到生產,範範規律飲食、堅持健身,因為醫生警告她,年齡越大,妊娠高血壓和妊娠糖尿病的風險越大。


“明明我之前還是個可以熬夜看星戰電影全集馬拉松的人啊,怎麼就在醫生眼裡這也不行、那也危險了呢?”範範的不解,在產後有了答案。


相比起 24、25 歲左右生產的朋友,範範的產後修復之路相當艱難。腹直肌分離、恥骨聯合分離、盆底肌損傷……相比起這些,肚子上怎麼也減不掉的贅肉和再也消不掉的妊娠紋簡直不算什麼大問題。


“這麼說吧,就是非常努力才勉強把自己從碎片拼回到一起,但是裂痕相當明顯。”


生完孩子之後,自我修復能力的明顯下降,讓範範開始直面“衰老”這件事。時間的力量,因為生育在範範身上被放大了。


如今孩子快三歲,婆婆催著要二胎的壓力越來越大。不考慮再次生育對職業生涯的影響,光是身體上那些即將再來一次的變化與損傷,就夠讓範範焦慮了。


“不抓緊時間要(二胎)吧,最佳生育年齡確實快過了,但是現在要吧,我也實在是生一胎生怕了。”

六、“身體的零部件開始不行了,又不像機器可以替換”

@Reno/ 37 歲/運營

Reno 從小是奶奶帶大的,長期與老人為伴,對老人和“老”這件事,Reno 有許多體會。


“某一天你開始發現自己熟悉的人事物都不見了,隨後你只能去面對、適應,特別可怕。”


奶奶因為一次意外摔倒生活不能自理,常年臥床,Reno 眼看著她從一個熱心的老太,漸漸走向死亡。“老是有她的老鄰居喊她下去玩,她也會和我八卦對門哪個老太死了,隔壁樓的誰死了。”


目睹長輩老去是一回事,身在壯年,真正發現自己要去適應“老”這件事,就又是另一個話題。


嚴格意義上說,37 歲的年紀連中年都不到,但是 Reno 在社交 App 上早早加入了“中年互助會”圈子。


從三年前開始帶孩子,Reno 明顯感覺自己免疫力下降,特別容易感冒生病。這是他感覺到衰老的開始。


在經歷了兩次比較麻煩的病,尤其是突發性耳聾之後,衰老帶來的無力感變得愈加明顯。


“果然,人到了一定年齡,身體部件就開始不行了,又不像機器可以替換。”


突發性耳聾帶來的無力感愈發明顯


生病以後學了乖,他開始調整作息、不再熬夜,主動提醒自己多喝水,搬東西時不再勉強硬拉,也不再去夜店之類嘈雜的地方,因為耳朵受不了。


自己的心態不老,對很多事情充滿好奇,卻又覺得自己的皮囊與新鮮事物有些格格不入。Reno 覺得這種心態與皮囊的矛盾,或許只能在未來的二十年裡慢慢適應。“也可能就是沒法和解。”他說。


七、“社會性衰老”

“老”的定義有很多種,幾乎每個年齡段的人都認為自己離衰老不足 10 年的時間——即便是那些僅僅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有的人感到衰老是因為身體恢復的速度不如從前,有的人的年齡焦慮來自更年輕的同儕,還有些人則因為心態的變化將自己歸入“不再年輕”的範疇,更有一些人因為衰老而焦慮,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有活成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丁香醫生資料研究院釋出的《2020 國民健康洞察報告》顯示,當同時結合人們的“實際年齡”和“認知年齡”兩個維度來看時,每次人們踏入一個新的五年時,對於“衰老”的焦慮感就會到達一個巔峰,而過了這個時間之後,人們對於衰老又獲得了四年的放鬆期,直到下一個五年開啟。


其中,焦慮感最強的就是即將到達 25 歲的人,他們對於“衰老年齡”的認知也是最低的,僅為 33.4 歲。


這與 2020 年 12 月釋出的《新青年抗衰老調查報告》不謀而合,該報告顯示,20 至 25 歲人群對衰老“非常焦慮”,57.19%受訪者認為隨著年紀漸長察覺到了自己機體衰老的變化;42.14%的人則認為,自己是迫於同齡人的壓力感覺到對於衰老問題的焦慮。


可見,相比身體機能本身的變化,“衰老”更可能是社會共識變化的結果,與其說人們擔憂的是“衰老”,不如說是“社會性衰老”創造了大多數人對於衰老的焦慮。


我們發現,焦慮往往伴隨著變化而來。幸運的是,解決焦慮的途徑,也是做出改變。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無數人覺得自己不再年輕,可是也有無數人在“不服老”中,獲得自己與身體、社會的新的平衡。

本文作者唐雲路,《好奇心日報》主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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